秦氏大抵没想到沈姝会如此大胆，即刻就睁圆了双眸。
她自然是听出了沈姝的弦外之音。
秦氏细细把她打量了一番。
“原先听说你上吊自缢的时候我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你却又有如此提议，倒觉得你真是胆大包天。”
她冷笑一声，“如今想想，怕是我小看了你。”
“二爷眼下正是关键时刻，我自不会拿二爷的前程去赌。”
“你最好死了这条心，乖乖在屋里待着，若是再惹祸，看我还会不会轻饶你！”
大抵是屋里实在是太简陋了，丫鬟奉上的茶水秦氏一口也没喝，也不愿多待，起身便要离去。
沈姝眼疾手快地喊住她，指了指一地的残羹，“二夫人总不能让我饿着肚子，不论如何，我总要吃好才能养好身子——”
秦氏面上没什么表情，也不等沈姝把话说完就走了。
走到外面的时候，她瞥了两眼守门的小丫头。
“……该吃该喝的不要少了，再怎么说也是我们江府的姑娘。”
两个守门丫头赶忙应了声是。
秦氏又看了看，把瘦弱的丫头挑了出来，“太瘦了，出个什么事也帮不上忙。”
回头则是吩咐柳莺，“你去挑个身强力壮的过来替了她。”
柳莺即刻就答应了下来。
沈姝就站在门边看着，唇角微微弯起。
两个守门的小丫头是稚嫩生涩不假，却是江老夫人遣过来的。秦氏就这么三下五除二给换了一个，想安插自己的人是一个原因，实则也是对老夫人十分不满。
婆媳不是同一条心，那自然是有机可乘的。
秦氏来时是被丫鬟婆子簇拥着来，走的时候亦是浩浩荡荡。
守门的暂时就余了青芽一个，她倒是和其他看不起人的丫鬟婆子不一样，进屋收拾了起来。
董嬷嬷则是一脸惨白地拉着沈姝到一旁说话。
无非就是担心秦氏来者不善。
“二夫人看着和善，实则心眼才是最小的那个。姑娘怎么还拿话激她，保不准真对你动了杀心。”
沈姝笑着认错，心里则是巴不得秦氏动了杀心才好，如此一来，她才有可能逃出江府。
府里有老夫人压着，秦氏再怎么恨也不敢对她不利。可若是人到了外面，想如何对付她便是秦氏说的算。
若是能趁机除了她这个‘害人精’，江府也就不会有家丑了，对秦氏来说最好不过。
而她要的就是这么一个机会，铤而走险什么的，最是刺激了。
看秦氏的反应，八成是懂了自己的意思，否则也不会说了那么一番冠冕堂皇的话。
不过是给屋里那圈人听的罢了。
稍晚一些的时候，果然有丫鬟送来了粥菜。
和之前的差不离。
看似什么都没变，沈姝却很满意，笑眯眯提了筷子就要开吃。
董嬷嬷则是心惊胆战地把她拦住，生怕秦氏在饭菜里下毒。
“嬷嬷担心什么，那位要升官的事最是要紧，老夫人因此都动不得我，二夫人自然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她甚至还拉了董嬷嬷一起吃。
董嬷嬷拦不住她，索性自己先动了筷子。万一有个好歹，也能让小主子有个缓冲。
几口下肚，自己还健在，董嬷嬷顿时高兴起来。
一扭头，身侧的小姑娘己经吃了小半碗的粥。
“……”
沈姝总算正常吃饱了一顿，还是青芽进来收拾。
秦氏给换的是一个壮实的丫头，看着要年长几岁，一脸精明，一看就是秦氏精挑细选的。
此刻则是事不关己地站在门外看着。
沈姝自然也不会傻到拿主子的身份逼她做事，心知这个丫头就是秦氏的眼睛。
她不免又多看了两眼青芽。
年纪不大，有活泼的一面，却也能任劳任怨，倒是不错。
她又跟她道了谢。
青芽被这一回两回的道谢给弄得有些不好意思，“您是主子，伺候您是应该的。”
回头见外面的丫头首盯着她，她赶紧闭嘴，低着头端着东西匆匆走了。
青芽一离去，沈姝便笑眯眯地朝外面的丫头招招手。
丫头一脸高傲地进屋来，显然没把跟前的姑娘放在眼里。
沈姝也不指望，她一面喝茶，一面悠闲地跟她要纸笔。
“纸笔？你要这个做什么？”
丫头皱了皱眉，眼神里有掩藏不住的轻视，“你还识字不成？难道还想给外面的什么阿猫阿狗写信求救？”
沈姝唇边的笑敛了敛，肉眼可见的不高兴。
敢说宁威侯府的人是阿猫阿狗，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听说。
“我识不识字与你何干？怎么的，二夫人遣你过来之前没跟你交代交代？”
她抬起小小的手掌正面反面地看，嫩白嫩白的，虽长在庶出的姑娘身上，但是却被保护得极好。
她忽地一收一握，像个练家子似的，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这一串声音，果然把丫头给吓得一愣一愣的。
“丁香是吧？”沈姝笑眯眯地看她，“按理说，二夫人的人应该是十分聪明的，懂得分寸才是。回头千万别挨了揍，还坏了二夫人的好事。”
丁香脸色一白，想起打听来的关乎跟前这位的事迹。
昨夜闹了好大一场，就连老夫人都栽在她的手里。她原本是想给这位不要脸的狐狸精一个下马威的，却给忘了这一茬。
想是这样想，丁香依然嘴硬道：“你若是敢对我动手，二夫人肯定饶不得你！”
沈姝抬了她一眼，“你不然这样，现在就去二夫人跟前说我打了你一巴掌，看她是会惩罚你还是惩罚我。”
丁香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去的便是二夫人的院子。
自然是添油加醋说屋里的三姑娘蛮横刁钻，故意为难自己还打了她。
不曾想，二夫人十分冷漠，她身旁的柳莺则是首接过来打了她一个耳光，又轰她出了屋。
“我以为你是个能干的，眼下却是拿这种事来烦夫人，这事儿若是做不好，你以后也不用回来做事了。”
柳莺说完后就要回屋去。
丁香赶忙讨好地拉住她，说了一些好话才把人给留住。
“……夫人不是恨极了她，我还想着帮夫人出口恶气呢。”
她小心翼翼观察着柳莺的神色，有些摸不准以后要怎么对待还被软禁中的那位。
柳莺这才隐晦提点她，“主子的事情，哪有让你自作主张的道理，你就当人将死之前给她乐一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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