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美援朝之铁流

王达日记：1950年1月1日 晚

团里组织晚上看电影，好巧不巧遇到了“曹铁面”，根本不讲理，崩溃。我遇到了那个她，原以为她不会这么快出现！爱在不经意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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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草屋，西面漏风，外面大雨屋里小雨是典型的特色。

曹大海与陈励面对面站了十几秒，陈励才开口：“讲究个人形象和卫生是必要的，我觉得三连一排长做的很到位，毕竟个人形象也代表我军的形象。”

曹大海一脸懵逼：“大冬天的为了有形象穿他娘的单衣单裤？疯了吧？冻不死他个傻小子。”

陈励面无表情望着曹大海，曹大海一脸不屑：“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辈子都不可能让老子大冬天的穿着单衣单裤站雪地里面，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行。”

打谷场上人声鼎沸，听说有会动的影画看，十里八乡的男女老少都赶了过来，有的村子甚至村委会统一组织坐着牛车、驴车赶过来，可谓盛况空前。

一双崭亮如新的皮鞋踩在了打谷场上，笔挺的军裤和军服让曹大海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但是曹大海心里叫苦，真冷啊！要风度不要温度，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听了教导员陈励的话？

曹家老太爷坐在距离屏幕最近的八仙桌旁，用炭炉烧着一壶温茶洋洋自得，虽然地都分了，但是曹家依然是曹家，曹家村七百九十六户里面七百九十户都姓曹，娶过来的姑娘不算，入赘的小伙有六十八人都改了曹姓，老太爷依然是老太爷。

正在琢磨学习如何上胶片的王达发现营长曹大海的到来，急忙立正敬礼：“营长好！”

曹大海点点头，他与王达都在打量对方，在王达眼中曹大海今天似乎有些不对劲，搞得和新郎官一样？尤其那双对接头九孔的皮鞋，那不是团长的传家宝吗？团长一年到头也舍不得穿一次，今晚穿在了曹大海的脚上？

曹大海非常不满意的是王达胸口别的三支钢笔，他听人说过，一支代表高小文化，第二支代表中学文化，第三支代表大学生。

曹大海不知道的这是王达在团部养成的习惯，因为在团部大多数文书工作出自他手，一支自来水钢笔钢的笔水显然不够用，又不好随身带一瓶钢笔水，于是乎带了三支钢笔备用。

曹大海拍了拍王达的肩膀：“三连是咱们一营的刀尖子，门面，在我手上从来不输过，别上了战场给团部丢人。”

曹大海的话堵的王达原本准备表决心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一脸无奈：“营长，战争是有规律的，小不胜大，少不胜多，弱不胜强。”。

曹大海没想到王达竟然给自己丢回了战争规律？

曹大海盯着王达：“什么规律？谁说的？”

王达立正：“报告，孟子说的。”

曹大海满脸不屑：“孟子？孟子打过几仗？纸上谈兵都不配，人民军队淮海六十万歼灭八十万国民党军精锐主力，古往今来又过这样的战例吗？三年拉枯摧朽消灭敌人八百万军队，孟子行吗？以后少给我扯闲淡，还弱不胜强？少不胜多？要加强政治学习，多向你们连长学习，人家李满力是战斗英雄，当年和小鬼子拼刺刀，第一次新兵上阵就捅倒了九个。”

正走向曹大海和王达的李满力听到两人聊天的内容，转身疾步挤进了人群，明显是神仙打架，两个人都是团长的大宝贝和二宝贝。

一阵轻快的欢笑声打断了曹大海和王达的争论，野战医院的护士到了，一同抵达的还有来野战医院慰问的文工团。

青春、热情、欢快一瞬间溢满了打谷场，一身得体的淡黄色呢子军服的方莉莉围着一条火红的大围脖，柳眉轻描，灵动的大眼睛好奇的到处打量，仿佛带着江南水乡秀美于身一般，在众多女孩中显得十分出众。

东北姑娘黄妮穿着一身不太合身的肥大军服棉衣，挽着裤腿和袖子，也在西处张望，最终目标停留在了人高马大的曹大海身上。

黄妮用力挥了挥手，却发现曹大海在内的所有人似乎都被方莉莉所吸引，于是嫌弃的嘀咕了一句：“狐媚子”。

方莉莉成为了夺目的“她”，但是她发现竟然有人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李满力此刻正在琢磨看完电影，自己留在炉子上的那几块烤地瓜会不会烤干了。

各营连的主官们纷纷起立给野战医院的护士和文工团员让位置，两人一张长条凳，这是部队多年养成的规矩，野战医院的护士几乎等同连里的卫生员，尤其打大仗的时候，负了伤就完全要靠她们把你从鬼门关拖回来。

至于文工团员，大家都喜欢，发自内心的喜欢，因为漂亮能说会唱，但是与野战医院的护士不同，那个是救命的。

几个炭火盆摆在女孩子之间，方莉莉大模大样的走向曹大海，曹大海心底顿时激动不己，这次团长和政委终于靠谱了一次，老天爷啊！

结果，方莉莉的手却伸向了身旁的李满力，一身皱皱巴巴满是补丁棉衣的李满力一脸震惊的望着方莉莉伸出的手。

曹大海伸出的手悬在空中尴尬不己，就在曹大海正往回撤手的时候，一双几处冻疮红通通却热乎乎有力的大手握住了曹大海粗糙的手。

黄妮笑得眼睛眯成了一道线：“曹营长你好，我是黄妮，你叫我大妮子吧。”

山东的大葱，东北的窝头，黄妮给曹大海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两种玩意的混合体。

一旁的王达推了一下李满力：“连长，握手啊！让女孩子等不礼貌。”

李满力尴尬的伸出了手，一白一黑，一粗糙，一细腻，两只手握在了一起。

方莉莉悄悄的拿出手绢擦了擦手上的木炭灰。

王达在一旁注视着方莉莉秀丽的面容，他觉得自己一定是恋爱了，如果不是恋爱为什么嘴里会感觉这么甜？

电影开演了，挡视线的王达立即被人拖走了，人家是连营长解决个人问题的联谊会，一个排长凑什么热闹？

李满力涨红着脸对方莉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尴尬的站到一旁，犹豫了一下转身离开。

方莉莉正准备坐下，黄妮一屁股做到了方莉莉和曹大海中间，凶巴巴的拧了拧屁股好像在宣誓主权，方莉莉则浑然不在意。片刻之后，李满力返回，方莉莉比所有的女孩多了一个烤地瓜，热乎乎，软糯，软糯的。

黄妮看了一眼方莉莉的地瓜，瞪着如同电灯泡一样的大眼睛盯着曹大海，曹大海差点脱口而出：姑娘你不吃人吧？

曹大海无奈，把自己带给村里孩子的米糕递给了黄妮，黄妮吃出了炸碉堡的架势，曹大海第一次觉得文明、斯文、有教养、有礼貌无与伦比的重要性。

全团的营连干部一瞬间想掐死李满力的人排队能排进城，曹大海的心里却泛起了嘀咕，团长和政委到底靠不靠谱啊？

“请你向我们那些为工农政权而战的英勇的革命军，表示兄弟般的，最热烈的敬礼！你们高举着红旗前进！拿着它大胆的向前迈进！你们要无情的消灭敌人！并且告诉全世界！社会主义的革命，她是永远，不可征服的！”

黄妮听得一头雾水，方莉莉却激动不己：“这是一名真正革命者的宣言，1918，伟大的人们！”

一场电影下来，曹大海冻得脸色发青，王达早就不见了人影，散场的时候乱哄哄的，没见到方莉莉，也躲开了黄妮。

小跑进入团部的曹大海凑到炉子前烤火，披着羊皮大衣的政委将大衣丢给了曹大海打趣：“真上心了，看看这打扮，新郎官啊！”

方佑华注意到了曹大海的皮鞋，惊讶的望向史大柱：“老史，真舍得下本啊！”

史大柱一脸得意端着漆都掉光的缸子：“怎么样？不敢说千里挑一，百里挑一准没跑。”

方佑华谦虚：“没那么夸张，但是人好比什么都重要。”

史大柱和方佑华丢开曹大海，两人自顾聊了起来，史大柱：“人好是最基本的，最重要是心灵，能歌善舞。”

方佑华开心展露笑容：“几首田间地头的小调，称不得能歌善舞，老史要尊重事实，不能夸得太过分了。”

史大柱摆手：“人家革命热情十分高涨，主动参军入伍。”

方佑华：“嗯嗯，这点老史说得是大实话。”

史大柱：“最难得的人家是大学生。”

方佑华瞬间站了起来面带疑惑：“老史，你说的是哪一个？”

史大柱疑惑：“还能哪一个？”

方佑华和史大柱异口同声，方佑华：“黄妮。”

史大柱：“方莉莉！”

方佑华和史大柱西目相对，方佑华：“老史，你给曹大海也介绍了一个？为什么不和我打招呼？”

史大柱也翻着白眼：“呦，好像说得你跟我打招呼了一样。”

方佑华：“方莉莉出身是资本家小姐，人家黄妮父母都是革命烈士，当年跟我一起弃笔从戎保家报国的，出身好，能吃苦，好生养。”

史大柱不乐意了：“方莉莉学历高，曹大海这方面是短板，留过洋的学生。”

方佑华：“黄妮革命到底，根红苗正。”

史大柱丝毫不让：“方莉莉才华横溢，能歌善舞，文化水平高。”

站在一旁的曹大海才明白过来，感情“南辕北辙”了！

突然，通讯员风风火火的门都没敲闯入团部，通讯员扯着嗓子大喊：“团长、政委不好了！”